“你這是又從哪兒拐的小狗。”宋堯側身回眸, 身後助理立馬知情識趣的轉身走到一邊後, 他才又慢慢踱步走向蘇芽, 笑著垂眸看她。

“隔壁家跑出來的惡犬。”蘇芽擡頭沖站在她面前，順便遮擋了陽光的宋堯笑, 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開口, “對了, 你養的貓還好吧？”

“很好。”宋堯點點頭, 頓了頓後補充，“養了幾個月和我的小侄女看對眼，跟著她跑了。”

現在天天揣著爪子在圍墻上曬太陽, 像個退休老大爺一般的愜意。

蘇芽聽了笑著點點頭，“貓咪跟著你這樣的大忙人確實會比較寂寞，跟著小妹妹確實要好些。”

……小妹妹？

宋堯聽了微挑了下眉角，放棄強調他二姐的孩子今年都二十, 比她還大幾歲呢。

——宋堯是宋家的老來子, 和上面的三位兄姐, 最少都差十六、七歲。

“你怎麽在這兒？”宋堯眸子落在她身上, 以及扒拉著她的小腿，甩著小尾巴要喝西瓜汁的小奶狗, “等人？”

“嗯吶。”蘇芽點點頭, “不過好像今天有人狀態不好, 所以拖慢了進度，現在都沒出來。”蘇芽低頭又蹂躪了小狗兩把笑著長嘆，“聽說有家冰淇淋店, 人家只營業到下午三點，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隊，也不知道現在過去還能不能吃到。”

“啊……好想吃冰淇淋啊……”嚎了一嗓子後，蘇芽才又想是才想起什麽似的拍拍旁邊的臺階，看著宋堯，“叔叔，坐？”

宋堯聽了禁不住又看了她身邊的臺階一眼，搖頭婉拒，“我還有事，就不陪你玩了。等空閑了請你吃好吃的。”

“好啊。”蘇芽點點頭，抱著小奶狗舉起它的肉爪爪沖宋堯揮了揮，“叔叔再見？”

“……”宋堯默了下，已經懶得糾正並似乎慢慢習慣她的“叔叔”，笑嘆口氣後朝站在門口的助理看了一眼，兩人舉步朝片場裏走去。

助理在經過蘇芽時，有點好奇的看了她一眼，面對少女舉著狗爪爪跟他小弧度做再見的可愛舉動，也不禁笑著揮揮手，這才扭頭繼續跟上宋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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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筱歌都被NG得有點兒不耐煩了。

他這場戲其實挺累的，因為恰好是他戲中角色的情緒爆點，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，這個單元劇的主人翁卻偏偏老在後面出差錯。

現在天氣又熱，體力消耗比往常更大，幾次NG後比連夜拍攝夜戲都累。

導演臉色也不是很好看，但礙於對方是星二代的身份，多少得給他家父輩一點面子。只好忍著氣在再次NG後拿起大聲公說，“這樣，大家都比較累了。琳娜，你先再琢磨一下臺詞和人物心理，等下我們專門拍攝近鏡。其餘人正常對戲，3號機、5號機，取群鏡的時候註意一點。”

頓了頓後又看向顧筱歌，“小顧和大家再辛苦一下，再來一遍。”

顧筱歌點點頭，其他主演也相互看看彼此後，等著旁邊的化妝師、助理幫忙看看妝容有沒有問題後，準備回到自己的站位，重新再來一遍時，琳娜卻不樂意了。

“叔叔啊，我可以的，你再讓我試一次吧？拜托拜托。”琳娜沖導演舉起食指，微瞇著眼嘟嘴撒嬌。只是不合時宜的賣萌撒嬌，只能惹來白眼和反感。

只少已經有主演微拉下臉，開始雙手抱肩，不耐煩了。

“在片場叫我導演。”導演也覺得有點兒頭疼。他年輕的時候遇見過麻煩事，琳娜的父親湊巧幫了忙，哪怕這麽多年過去了，當初該還的人恩情也陸陸續續的還了不少，但現在琳娜父親親自找到他，說安排個角色，他又怎麽好推辭呢？

想著既然也算是在娛樂圈混了幾年的人，就算演技有瑕疵，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吧？

等人來了之後才覺得有點頭痛。

演技一般，談不上出彩也說不上太差，只能說能用吧。但就是太作了。

“哦……那導演叔叔。”琳娜聽了，微嘟著嘴裝可愛，有點怯怯的無辜。

看得旁人想當眾翻白眼。

“您再讓我試試吧，這次我一定會很順利不會有問題的。”琳娜說。

正當不僅僅導演受不了，主演也要準備開口說話不忿的當頭，原本站在一邊的劇組人員們突然出現一點點騷動，並朝某處看去的同時，逐漸讓開路來。

宋堯猶如摩西分開紅海一般從人群的分流中走來，掃了眼拍攝地後，最後看向導演，神情溫和，“這是拍得不順啊？張導。”

“堯帝。”導演看清是宋堯後連忙站起身，笑著迎上前，“你看，把你叫來了我反而耽誤了。”說完頓了頓，朝旁邊場務喊了一聲“去拿把椅子來！”，臨了沖宋堯笑笑。

“不用拿椅子，我就是過來看看劇本，再說您是導演，我是演員，叫我宋堯就好了。”宋堯笑著說。

“嗨，你還是投資方呢。”導演半開玩笑的和宋堯說。

宋堯啞然失笑，不再和導演糾結稱謂的事。隨意看了眼旁邊還等著的顧筱歌等人後，沖導演點點頭，“您先忙，我在旁邊等著。”

“那你麻煩你等會兒了。”導演笑著說，扭頭看向琳娜，“琳娜你先在旁邊休息一會兒，我們先把主要的拍攝了。小顧，你再來一遍啊。”

顧筱歌點點頭，朝助理王哥站的方向看了一眼，對方很有默契的比了“五”的手勢。意思是說和人蘇芽約好的時間都已經晚了五十分鐘了。

顧筱歌深緩的吸口氣，打算一鼓作氣完成自己的戲份。

宋堯在一邊落座，很隨意的看了顧筱歌一眼後，又淡淡收回眼眸，將註意力集中在場務送到他手上的下單元劇本上，道謝後接過，慢慢翻看。

“導演叔叔！”琳娜站在原地微微跺腳，並朝宋堯坐的方向看了一眼，眼裏帶著一點期許的意思。

也不知道是希望宋堯註意到她，還是不要註意到她。

“歇會兒。”導演感到很頭痛。

“可是……”琳娜還想說點什麽，卻沒想到旁邊垂眸看劇本的宋堯慢吞吞開口。

“導演。”宋堯頭也不擡，語氣溫和，“我公司有幾個新人，要是現在的用得不合適。……我倒是可以給你推薦幾個。”

不行就換。他畢竟是投資方爸爸嘛。

這話一出，除了琳娜外，都聽著覺得很解氣。紛紛看向琳娜，看她還能作什麽妖。

導演也看向琳娜，一副“你自己看著辦”的架勢。

琳娜畢竟沒傻徹底，摸摸鼻子回自己的位置坐下，捧著劇本乖乖看去了。

少了個攪屎棍後，所有事都變得流暢了起來，顧筱歌的戲碼一共只花了十分鐘，終於在導演說“過”的時候收工。所有人員休息二十分鐘後再繼續，而顧筱歌也趁著這個機會，和導演說了一聲後，帶著周叔和王哥離開。

導演笑看著顧筱歌離開的背影一會兒後，才突然想起一般趕緊朝依舊在專心看劇本的宋堯走去，“不好意思啊堯帝，讓你久等了。”

“沒關系導演。”宋堯將翻到一半的劇本倒扣在茶幾上，十指微微交握放於腿上，看著導演，準備聽他說戲。

“是這樣的，您的這個角色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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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媽媽在這部劇劇組裏面的編劇工作，早在昨天就算結束了，直接無縫連接另一個劇組的工作。只偶爾當其餘編劇或者導演拍一拍的，開始偏題和出現BUG的時候，才回來重新根據前面已拍攝的，努力將劇情重新圓回來，和後期的重新進行鏈接。

所以最多十天半月電話咨詢一下進度，或者兩個劇組距離近就回來看一眼。就足夠了。

蘇芽寫的劇本在她臨走前已經交到她手上，希望能得到一些建議。

這幾年她因為顧筱歌和顧媽媽的原因，也大致了解了一些編劇的工作。

很多時候你寫出來的東西，也許都是不能用的，甚至不讓導演或投資方滿意的話。劇本改個十幾二十遍也屬於正常範圍內。蘇芽這幾年陸續投稿雜志，也多是被拒絕的多，接受的少。

但對於她來說，只要能從每次拒絕中找到失敗的原因，總結經驗和教訓，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。

所以她並沒想過能從顧媽媽嘴裏聽見能用，只要得到經驗和建議，就已經足夠了。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裏，她則開始好好的做小助理，賺零用錢。

但等顧筱歌陪她玩兒了半天後，第二天跟著到片場，才知道宋堯居然在接下來的十幾天內客串下個單元劇的重要配角。

至於那位她連面都沒見過的琳娜，已經提前的讓編劇寫死，順利領取便當走人了。

這讓大家都感到很開心，畢竟長時間要面對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，實在是影響心情和拍戲時的正常發揮。

新的單元劇說的是珠寶世家的二小姐突然在私人派對上身亡，身為主角的大家介入調查，卻發現裏面遷出的事情千絲萬縷。

而從這位二小姐的私人信件，以及身前痕跡來看，發現她一直在找私家偵探調查王家的當家人，也就是宋堯扮演的角色。

這位王姓大亨曾和珠寶世家的大小姐，也就是死者的親姐姐有過婚約，只是才訂婚沒多久，未婚妻就車禍去世。原本珠寶世家的意思是希望用二女兒來作為替代，繼續結兩家秦晉之好。但卻遭到王姓大亨的婉拒。

雖遺憾但兩家原本就是世交，也就並未逼迫。而兩家的往來也亦如從前，並沒任何的糾葛和怨恨。

但這只是表面上大家看到的現象，通過警方調查，卻發現兩家私底下各有小心思不說，互挖墻腳、探聽對方消息等等的小動作從未停止過。

總之案件撲朔迷離。

雖然大家都在一個劇組，但一般宋堯拍完屬於他自己的戲份後就直徑離開了，所以哪怕看見跟在顧筱歌身邊的蘇芽，也只是笑笑，並未上前交談或其他。

夏天天氣太過炎熱，哪怕蘇芽因為沾顧筱歌的光，有加冰塊的風扇吹，也依舊熱得不行。

—— 她最怕熱了，黏糊糊的不舒服。

“好熱，我要去給自己買個冰淇淋，你吃嗎？”蘇芽用顧筱歌看完，已經沒用的上一期劇本一面扇風，一面問。

“不吃。”顧筱歌想了想後拒絕，“周叔給我接了個廣告，我現在得趕緊練出一點兒腹肌來才好看。”

蘇芽聽了，看著瘦瘦的顧筱歌嘖嘖兩聲後，反覆確定，“你確定不吃？等下我買回來你可別跟我搶。”

“……不吃。”顧筱歌想了想，意志堅定的肯定。

五分鐘後，等蘇芽美滋滋的拿著兩顆球的手工冰淇淋回來，正蹲在旁邊美滋滋用小勺子舀一舀，並分給劇組主演之一的女生時……

顧筱歌湊了過來，默默看著冰淇淋半響後，扭頭看向蘇芽，“我要吃。”

理不直氣也壯。

“你不是說不吃嘛。”蘇芽眨眨眼後說。

“剛才不想吃，你買回來就想了。”顧筱歌在旁人笑嘻嘻的視線中繼續一副超級理不直氣也壯的模樣，盯著蘇芽保證，“就吃一口！”

蘇芽看看還剩一個球的冰淇淋，再看看顧筱歌，不太相信的瞅著他，“就一口？”

“嗯！”

“……好吧。”蘇芽把冰淇淋遞給他，一直盯著擔心顧筱歌吃太大口的警惕小眼神太可愛了。

不遠處在自己位置上看劇本的宋堯也不僅擡眸，有些好整以暇，帶笑看著。

和其他人一樣覺得有趣。

然後？

然後顧筱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，“嗷嗚”一口將冰淇淋和著脆皮筒吃得只剩下一個小尖尖給蘇芽。並一面嚼嚼嚼，一面把手上還沒小拇指長的甜筒尖還給蘇芽，口吃略顯不清，“吶。一口。”

說一口，就一口。

“……？？？？”蘇芽……默默接過只剩一點點的甜筒尖兒，看看它，又擡頭看看顧筱歌。

……愁苦。委屈巴巴。

這模樣惹得旁人一面忍不住笑，又忍不住心疼蘇芽。負責拍攝劇組花絮的攝影師，也一面笑著一面將這一幕給拍下來。

宋堯輕笑了一聲，側首。站在他身邊的助理見了，忙收了幾分笑彎腰俯身，聽宋堯和他的耳語。臨了點點頭後，一面拿出手機一面朝一邊空地走去，開始打電話。

半小時後，港都號稱賣到下午三點就打烊的冰淇淋，就直接送到了劇組，當場現做，保證人手一個。

當然劇組的大家都不忘向豪氣的投資爸爸宋堯道謝了，蘇芽還專門讓人多做了個朗姆酒味的冰淇淋給她，送到宋堯面前，笑得眼角彎彎，可愛又狡黠，“叔叔，謝啦。”

宋堯啞然失笑，接過她遞過來的冰淇淋，不忘和她閑聊兩句，“我好多年都沒吃過這東西了。”

“那就當回憶一下童年吧叔叔。”蘇芽笑嘻嘻。

宋堯聽了，忍不住沖她微挑眉角，“……你每天不皮一下好像不開心？”

蘇芽聽了，轉身抱頭鼠竄。

溜了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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拍戲的日子累又辛苦，蘇芽和顧筱歌一樣在劇組吃過晚飯後，趁著負責後勤的後勤組收拾時，走出去小賣部買點兒零食回來。

——顧筱歌還有場夜戲，差不多要晚上11點才能結束，所以蘇芽去預備點吃的，還有咖啡。

等剛跨進小賣部，夏天的雨說下就下了，蘇芽抱著零食站在門口，嘴裏還叼著零食。至於那只肥嫩嫩的小奶狗，則超兇的圍著她的腳轉圈圈，把自己轉暈後，就一個屁股蹲兒坐下，歪歪扭扭的靠著蘇芽鞋面。

可愛得很。

正等雨停再走時，一輛緩緩駛出的車在蘇芽面前停下。

蘇芽以為車上的人打算進身後小賣部，就朝屋檐邊讓了讓，雨順勢滴落了幾滴在她的右肩上。快速浸濕衣料，留下圓圓的水漬。

沒想到的對方只是降下了後車車窗。

裏面做的不是宋堯又是誰。

“你不是剛吃過晚飯嗎。”宋堯笑看著嘴裏叼著棒棒糖的蘇芽，而以此同時坐在副駕駛的助理打著傘下車，將另外一把遞給她。

蘇芽嘿嘿一笑，一面接過助理手上的長傘，一面道謝。並扭頭看向車裏的宋堯，笑著說， “晚飯和零食是不同的嘛。叔叔你收工啦？”

宋堯點點頭，“明天晚上再來拍夜戲。”

“行，那我到時候還你傘啊。”蘇芽示意一下手裏的黑傘，沖宋堯笑，“叔叔你真是個大好人兒。”

宋堯聽了沖她笑得和善，“大好人現在想收回他借的傘。”

“謝謝叔叔，叔叔再見。”

蘇芽多機靈的小丫頭啊，打著傘就溜了溜了。

宋堯見了，忍不住啞然一笑。

“……皮。”

小皮蛋的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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